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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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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事鬧的挺大, 不光揚州太守來了, 就連國舅爺和李莞都來了。

一時, 整個園子裏鬧哄哄的擠滿了人, 但除卻一些看熱鬧的,根本就沒有人關心事情的真相。

賀景瑞將自己的親侄女毀容了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,國舅爺捋著胡須站在賀景瑞身旁,先是看了一眼那被他護在懷裏的蘇霽華, 然後又看了一眼剛剛處理好傷口,臉上裹著紗布的賀蘅。

“大司馬呀,雖說這是你的家務事,但好好一個小姑娘,才堪堪及笄,平日裏也是要喚你一句二叔的人。這會子變成這副模樣,你可如何與她的父母交代呀?”

蘇霽華被燙的很疼, 她紅著一雙眼擡眸, 看到國舅爺那張帶著一些老人斑的褶皺面容。國舅爺有些微胖,他穿的很華貴,身上衣飾玉器樣樣不少, 簡直比日日出入風流巷的羅翰還要更為風騷一些。

明明這人的年紀都可以當蘇霽華的祖父了。

“我好疼。”蘇霽華摟著賀景瑞的脖子,聲音嗡嗡的撒著嬌。現在賀景瑞完全就沒有其它的記憶,恐怕連國舅爺都不認識, 所以蘇霽華是決計不能讓他跟別人對上的。

賀景瑞一言不發的將蘇霽華抱起, 然後直接就帶著人往外去。

賀蘅坐在背陰的石墩上, 哭的撕心裂肺, 一雙眼怨恨的看向蘇霽華,配上她那張臉,簡直猶如惡鬼般可怖。

“蘅姐兒,你可不能再哭了,這眼淚下去讓傷口沾了水不容易好。”柳穎兒細細勸著人,目光卻追隨著賀景瑞遠去。

這賀景瑞,與傳聞中實在是大不一樣。賀蘅被他毀了容,他竟然連一句歉意關懷的話都沒有,就那麽徑直去了,就好似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。

廣曼兒也在一旁安慰賀蘅,可是賀蘅實在是太瘋了,她剛剛被她抓傷了手背,現在根本就不敢再上去,只時不時的在旁說幾句話安慰安慰。

國舅爺被賀景瑞落了面子,卻也不惱,只回想著剛才的驚鴻一瞥。都說賀景瑞娶了個風姿絕艷的寡婦,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,只是不知這滋味如何。

國舅爺身後站著的是沈景水,沈景水承襲了國舅爺那一身華服的習慣,整個人穿的跟只公孔雀一樣,只是可惜,他也承襲了國舅爺那張臉,雖不至於說醜到哪裏去,但一雙父子兩人如出一轍的吊梢眼實在是讓人歡喜不起來。

國舅爺對蘇霽華那份關註,沈景水自然也看到了。兩人父子,對看一眼就知道各自在想些什麽事。

往常兩人同看上一人的事不少,共用一個女人的事也不是沒有,只是這蘇霽華畢竟身份特殊,要找碰人,還要扳倒賀景瑞。

所以借著這次賀蘅被傷了臉的機會,國舅爺和沈景水相視一笑,都有了註意。任他賀景瑞在外頭多厲害,只要讓他家宅不寧,後院起火,還怕不能將人剝下一層皮來。

人群外,李莞牽著身後的阿寶,轉頭瞪了她一眼。

阿寶期期艾艾的湊在李莞身邊,小心翼翼的扯著他的寬袖。“臭道士,我要去看看姐姐。”

李莞沒有說話,阿寶踮腳想要去親人。上次這臭道士沖她發脾氣,她胡亂照著人臉啃了一通,這臭道士就乖了,她說什麽就是什麽,就連她晚上要一口氣吃三盤綠豆糕竟然也準了。

大庭廣眾之下,李莞當然是不可能讓阿寶親上來的。

他使勁的攥著人的手把人往假山石後面推,然後抵著她使勁湊過來的臉道:“過會子帶你去。”

阿寶點著小腦袋,眼巴巴的盯著李莞。“醜道士,你洗臉了嗎?”她可是一只愛幹凈的狐貍精,沒洗臉的話是不會啃的。

李莞面色有些難看。

阿寶徑直道:“我就知道你沒洗。”臭道士真是不愛幹凈。“你不洗我就不親近你。”

“回去。”李莞面無表情的轉身,拉著人回了院子,去洗臉。

這頭,蘇霽華被賀景瑞帶回了院子,梓枬和元寶聽到消息,急匆匆的迎上來。

“奶奶,您沒事吧?”兩個丫鬟都急哭了,她們聽到說園子裏頭有人被滾水燙了臉,這輩子都要留著那個疤去不掉了。

“沒事,就是燙了腕子。”蘇霽華動了動自己被裹著紗布的腕子,立刻就被賀景瑞給小心翼翼的攥了回去放好。

梓枬和元寶見蘇霽華臉上光溜溜的確是沒事,這才放下心來,但是當她們看到那腕子上的傷時,又不自禁的開始抹眼淚。

“奶奶,這麽大的疤,可怎麽辦呀……”

“怕是去不掉了。”蘇霽華搖頭,有些可惜,但也只是可惜。畢竟比起賀蘅那半張臉的燙傷,她的傷簡直是微不足道。

想到這裏,蘇霽華偏頭看到賀景瑞,只見他一本正經的坐在那裏,皺著眉頭,似在沈思。

蘇霽華猜想他可能不知道賀蘅是他的親侄女,所以才會這樣,也或許他根本就不是有意將那瓷片踢過去的,畢竟在蘇霽華心裏,賀景瑞是決計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。自然,如果是那天闕就要另說了。

“今日被燙了臉的那個人是你的親侄女,喚賀蘅。”

“嗯。”賀景瑞目不斜視的微微頷首,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。

蘇霽華抿唇,覺得自己說的是不是不太清楚。“老太太很喜歡她,蘅姐兒也是大房的嫡長女,這次的事若是鬧開了,你怕是會不大好過。”依蘇霽華看來,賀景瑞與家裏頭人的關系好像一直不是太好。

“我不是大司馬?”賀景瑞突然開口。

蘇霽華楞楞的睜著一雙眼,良久後才道:“你是大司馬,但是……”

“賀家做主的人是我。”賀景瑞說完,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又道:“是她先傷了你。”

賀景瑞雖然失憶了,但是他並不是一個傻子,從他以蘇霽華的只言片語中拼湊出自己在賀家的地位可以看出來,這個人即使是失憶了,也依舊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司馬。

“我只是被燙了腕子,但是她……卻是被毀了容。”想到賀蘅那副淒慘模樣,蘇霽華有些心悸。她知道容貌對於一個女子的重要性,尤其是尚未出閣的女子。

賀蘅現下被毀了容,即便是上頭擔著一個賀家大房嫡長女的名頭,但那些看重門面的人家是說不上了。

而對於蘇霽華的擔憂,賀景瑞完全不理解。

“她是故意傷你的。”

“什麽?”故意?聽到賀景瑞的話,蘇霽華半張著嘴,久久沒有回神。

當時情況太混亂,蘇霽華真的以為是賀蘅不想讓自己瞧見賀景瑞與廣曼兒呆在一處,所以才去阻止她的,然後混亂之中提著茶壺碰到了自己的腕子。

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,這樣一個小姑娘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。

蘇霽華原本還覺得賀景瑞這事做的確實過分,但現在想來,過分的該是賀蘅才對。如果那茶壺燙到的不是她的腕子,而也是她的臉,那麽現在坐在園子裏頭鬼哭狼嚎的人就該是她了。

蘇霽華一陣心驚體寒,她萬萬沒想到,賀蘅小小年紀心思就已然這般惡毒。她還當她只是刁蠻任性,歡喜耍些小計罷了。

“那,那碎瓷片裏頭的茶水,也是你故意踢過去的?”蘇霽華靜下心來,小心翼翼的看向賀景瑞。

賀景瑞點頭,完全沒有一點隱瞞。

蘇霽華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,她盯著自己的腕子看了小半刻,然後緩緩吐出一口氣。“算了,這一筐子事哪裏搞的清楚,還是先把傷養好吧。”這話也不知是在說給自己聽,還是說給賀景瑞聽的。

因著有傷,所以蘇霽華閉門謝客,順便將賀景瑞拘在了自己身邊,任憑外頭鬧得天翻地覆,她這裏依舊雲淡風輕。

天越熱,蘇霽華的傷口處就難免浸出汗漬,而且隨著傷口慢慢好轉,皮膚新生,瘙癢難耐,蘇霽華總是忍不住的想去碰碰它,但每次都被賀景瑞拍開手。

“真的好癢,它什麽時候好啊?”蘇霽華偷偷的掀開紗布瞧了一眼,裏頭傷口上的皮膚皺巴巴的就像是老烏龜的殼一樣泛著暗紅,尤其是襯在她光亮白細的肌膚旁,實在是很醜。

“換藥。”賀景瑞拿了藥出來,準備給蘇霽華換藥。

蘇霽華不願意被賀景瑞看到那傷口,便捂著自己的腕子往後退。“我自己換。”

“你不方便。”賀景瑞穿著一件儒衫坐在那裏,擡眸看向人時眸色清冷的就像院子裏新引進來的那一片清泉。

“那讓梓枬來幫我換。”蘇霽華堅持。

“她在小廚房。”賀景瑞拔.出青瓷藥瓶上的瓶塞。

“那,那你幫我喚元寶。”

“元寶出門了。”話說完,賀景瑞似乎不想再跟蘇霽華啰嗦,直接就把她的胳膊給拽了過來。

“啊啊啊,不要你換,疼……”蘇霽華掙脫不出自己的胳膊,就胡亂叫著。

賀景瑞被騙過兩次,這次當然是不會相信蘇霽華的,所以他十分鎮定的掀開了那紗布,替蘇霽華換藥。

蘇霽華見傷口都露出來了,也就不鬧了。

那傷口半只茶碗般大小,小小巧巧圓圓一片,上頭的水泡已經破了,正在長皮,皺巴巴的非常難看。

“是不是很難看。”蘇霽華撅著小嘴悶悶道。

“嗯。”賀景瑞面無表情的點頭,替蘇霽華將傷口上殘留的藥物收拾幹凈以後,把藥粉撒上去,然後又幫她蓋好紗布。

“那麽醜,你還看。”雖然蘇霽華知道這傷口是真的醜,但看到賀景瑞這樣毫不猶豫的點頭,還是覺得心口酸酸的堵的難受。

“人不醜,就好了。”

蘇霽華那股子憋在胸口的氣陡然又散了,她盯住賀景瑞,覺得這個人說話其實還蠻中聽的。

“哪,哪裏不醜啊。”蘇霽華羞羞答答的紅著臉,撫了撫自己的臉。

“眼睛好看,鼻子好看,嘴也好看。”賀景瑞盯著蘇霽華,聲音平靜的一字一頓說完,就像是在說今日天氣晴好般自然。然後他撫了撫蘇霽華的眼睛,又撫了撫她的鼻子,最後落到她的唇上。

蘇霽華輕抿唇,賀景瑞的指尖觸到她的唇縫,濕潤潤的似乎帶著香氣。

正是掌燈時分,屋內點著一盞琉璃燈,蘇霽華怔怔的看著面前的賀景瑞,有一瞬恍惚。

現在在她面前的人,到底是誰呢?

“奶奶,安歇吧。”梓枬端著銅盆進來,垂著腦袋畢恭畢敬的道。

蘇霽華回神,躲到屏風後頭的去洗漱,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賀景瑞大刺刺的躺在榻上,連簾子都打上了。

踩著軟底兒繡鞋過去,蘇霽華鉆進帳子。

“你怎麽這麽快就上榻了?”躺在賀景瑞身旁,蘇霽華與他隔著一段距離,不太自在的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絹扇細細扇起來。

天氣很熱,艾草點著,朱窗也沒有關。屋子裏頭還放著冰塊,梓枬和元寶在外頭守夜,隔一個時辰就要進來添置新的冰塊。

“我們是夫妻。”賀景瑞翻著書籍,頭也不擡的開口。

這話是蘇霽華告訴他的。側眸看去,只見那個人靜靜靠在那處,比起往常,連話都少了不少。

到底是像誰呢?蘇霽華絞盡腦汁的想,卻還是沒有什麽頭緒。或許真的跟那個錢開濟說的一樣,這其實是第三個人?

迷迷糊糊的,蘇霽華滿懷心事的睡去。

賀景瑞放下書籍,視線從她逶迤的青絲往上挪,路過纖細脖頸,最後落到那唇上。

晚上用了牛乳,蘇霽華的身上似乎還沾著那股子味道。賀景瑞動了動喉結,覺得有些熱。

他俯身,輕觸了觸那唇,香甜的觸感充斥在鼻息間,引誘著人。

緩慢松開拳頭,賀景瑞直起身子,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,緩慢闔上了眼。

夏日的天本就悶熱,而蘇霽華越睡越熱,恨不能把自己放到冰塊裏頭涼快涼快。她迷迷糊糊的睜眼,直接就看到了一大片白皙胸膛。

賀景瑞的胳膊圈在她的腰上,熱乎乎的帶著炙熱溫度。呼吸時那溫度落到自己的脖頸處,也積起了一層薄汗。

怪不得她覺得這般熱,這麽個大火爐不熱才怪。

蘇霽華小心翼翼的推開賀景瑞起身。夏日的天,蘇霽華就穿了一條薄絹綢褲,上身是一件茶白色的小衣,但因著太熱,都已經半濕,白細肌膚隱現。

反觀賀景瑞,昨晚上睡前還是穿著褻衣的,這會子褻衣也不見了,只一條褻褲松垮垮的掛在腰上。褻褲很薄,露出明顯的弧度,還有一大片濕痕,帶著麝香腥味。

雖然已做了好幾月的夫妻,但蘇霽華瞧了一眼卻還是覺得眼紅心跳的厲害。

她撇開眼,推了一把賀景瑞。

賀景瑞長臂一伸,再次把蘇霽華攬進了懷裏,然後禁錮住她的兩只腕子不放,迷迷糊糊的開口道:“別撓。”

蘇霽華正在掙紮,聽到他的話瞬時一個機靈。難不成這個人昨晚上沒睡,一直在看著她?

視線落到自己似乎是已經換過了藥和紗布的腕子上,蘇霽華不自覺的彎了彎唇角,連熱都不覺得了,使勁在賀景瑞懷裏拱了拱,安然睡去。

這一覺,兩人直睡到晌午,還是梓枬久不見人醒,怕出事特意來喚的。

元寶端來午膳,蘇霽華晃悠著小腿坐在竹塌上小口吃著,屏風後是賀景瑞洗漱的聲音。

梓枬收拾了賀景瑞換下來的褻衣褻褲,在看到褻褲上面的痕跡時擡眸瞧了一眼蘇霽華。蘇霽華眼觀鼻鼻觀心的吃粥,連一個眼神都沒回過去。

他們可是清清白白什麽都沒做。

屏風後,賀景瑞換好了衣物,面無表情的出來,心情似乎有些不好。

蘇霽華下意識看了他一眼,然後又把頭給低下去了,白皙面頰上染上一層明顯紅暈。

賀景瑞想起昨晚上的夢,也是紅了耳尖,只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。

兩人面對面坐在一起,卻沒有說話,只是各自占據炕桌一角用膳。

用完了午膳,蘇霽華讓梓枬搬了竹塌到葡萄藤下,準備小憩一會子,但當她瞧見那又大又圓的葡萄時,又想吃了。

“奶奶,奴婢來吧。”

“唔。”蘇霽華含糊應了一聲,看梓枬拿著銀剪子去摘葡萄。

元寶捧著涼茶和糕點過來,被蘇霽華喚住,“我想吃合歡餅。”

“奶奶,合歡餅這種油膩物對您的傷口不好,奴婢去給您做點綠豆糕,再端碗綠豆湯來吧?”

蘇霽華已經吃了好幾天的綠豆糕和綠豆湯了,她實在是不想吃了。

“換點別的。”

元寶想了想,道:“奴婢給您做碗清淡些的芋羹?”

蘇霽華沒什麽興趣,但還是點了點頭。

元寶喜滋滋的去了,蘇霽華歪在那裏看梓枬剪葡萄。

主屋內,賀景瑞拿了藥和紗布過來,蹲在竹塌旁替蘇霽華換藥。

蘇霽華湊過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,已經好的差不多了,只是那疤卻是去不掉了,即使她日日吃的清淡,還堅持不懈的塗抹李莞去錢開濟那裏求來的祛疤膏。

“奶奶,這疤已經很淡了。”瞧出蘇霽華不開心,梓枬拎著那兩串大葡萄,湊過來道:“奶奶,一會子奴婢幫您把籽兒給挑了,就能吃了。”

“等一下。”喚住梓枬,蘇霽華把目光落到賀景瑞身上。

在蘇霽華養傷的這段時間裏,賀景瑞步步不離的在她身邊,而蘇霽華有時看人看的癡了,就會胡思亂想起來,但這個人卻始終一副清冷高貴的模樣。不似三叔,跟天闕更是完全不像,只那次傷了賀蘅時露出的滿身戾氣有些天闕的影子。

“你幫我挑籽兒。”蘇霽華點了點賀景瑞的胳膊,聲音軟綿綿的道。

賀景瑞擡眸,視線從蘇霽華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指尖挪到她那張媚眼含春的臉上。

“你幫我挑籽兒。”蘇霽華又重覆了一遍。

沒法子,蘇霽華只要瞧見這人,便總是覺得他們兩人雖然總在一處,卻好似隔了銀河天地般的那麽遠。

賀景瑞沒有說話,還是梓枬機靈道:“奴婢去給爺準備。”說完,梓枬便端了盤子和挑籽兒的銀針來。

“爺。”忙前忙後的,梓枬還給賀景瑞端了凈手的銅盆來。

賀景瑞慢條斯理的洗幹凈了手,然後撚起一顆葡萄,剝了外面的皮,用銀針挑了裏面的籽兒。

蘇霽華歪在竹塌上,看著賀景瑞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麽有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覺,尤其是這人還一邊挑籽兒一邊朝自己看,就像他拿銀針戳的不是那籽兒,而是自己一樣。

日光下,賀景瑞拿著葡萄的手修長白皙,透著一股玉色。蘇霽華看著那葡萄汁水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淌,然後被他毫不在意的用巾帕擦了。

挑好了籽兒的葡萄圓滾滾的被放到置著冰塊的盤子裏,蘇霽華咽了咽口水,伸手去拿了一個放進嘴裏。

賀景瑞瞧了她一眼,繼續挑籽兒。

蘇霽華嚼著那又大又甜的葡萄,忍不住道:“真乖。”

賀景瑞手勁一重,那針就往葡萄裏面戳了進去,軟綿綿的葡萄被捏成一灘水。

蘇霽華哆嗦了一下,剛剛入口的葡萄還沒嚼,直接就順著喉嚨滑了下去。

“咳咳……”葡萄被嵌在喉嚨裏,蘇霽華抓著喉嚨喘不上氣,賀景瑞坐在旁邊瞧著,他先是放下手裏的葡萄和銀針,然後又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帕子,最後才起身把蘇霽華從竹塌上拎了起來。

站在蘇霽華身後,賀景瑞雙手交握成拳,猛地對著她的肚子往下一壓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一顆圓滾滾的葡萄從蘇霽華嘴裏吐出來,蘇霽華漲紅著一張臉縮在賀景瑞懷裏,被嚇得不行。

她還真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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